后记
11月27日 周四 晴
昨晚下了场大雪,伴随着蓝色极光。史尔特尔不知去向。我昨晚只看见她消失在风雪中,无法判断去向。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说到史尔特尔,她常把一个名字和极光一同提起,一向冷淡的她在提起这些时会露出喜悦悲伤痛苦三者糅合在一起的复杂神情。她从不透露太多自己的事,以至于我从她的话中能拼凑出的人名为“星极”而并非史尔特尔。
固执、宁可相信星星这种冰冷无生命的东西也不愿相信自己、迟钝、对别人的感情变化敏感、坚定、温和、害怕失去……她说了非常多关于星极的事,对自己却只字不提。史尔特尔,萨卡兹,旅行者。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她说星极是个星象学者,对星辰的事如数家珍,枯燥又讨厌的品质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可我感觉不到,感觉不到史尔特尔有任何讨厌星极的情绪,她在说这些的时候眼中甚至有水光闪烁。
然后她顿了一下,说,可我再也见不到这个讨厌的占星师了。
如果真的讨厌的话不会挂在嘴边。这个道理是小孩子也明白的。
她还提起过,她答应星极,要替她看看乌萨斯的极光。
她昨晚应该见到了吧……我一边内疚自己没有追上去一边怀着侥幸心理希望自己昨晚放弃追赶不会酿下什么大错。
乌萨斯最近对小村庄逼得很紧,因此需要每天有人去周围望风。我今天就负责这个。趁这个机会,找找史尔特尔吧,我想。
一如既往的单调景色。我提着盏灯在林间穿行。即使是白天,分布过密的树木也能使这里如同黑夜。但灯并不是必要的,这条路我走了太多次,早已熟到闭着眼睛也能走一遍的程度。
前面是一片开阔的雪原,是我巡逻途中为数不多能晒到太阳的地方之一。
那片本应单调到没有任何多余颜色的白色雪原上,突兀地散着一摊红。
我流畅的行走动作在看到那样鲜艳的颜色之后顿住了。
本着作为冻原感染者除了死没有可恐惧的东西的原则,我很快恢复了行动能力,走向那一滩或许象征死亡的红色。雪地上凸起一块,红色的是头发,那雪之下的估计是一具尸体了。冻原上死人是很平常的事,平常到我写下这些文字时心里已经不剩任何因看见那具尸体而产生的恐惧。
我扫视了一下隆起的雪堆,目光停留在露在外面的衣服一角,是黑色的。有什么自昨晚起就积在我心里的东西像雪片一样开始在我的脑子里上下翻飞,不留死角地击碎我所有的侥幸。
汇聚力量,发动。我用源石技艺轰开在在她身上的雪。史尔特尔躺在我面前,嘴角带着淡笑,身体已经开始粉尘化。
竟然是感染者吗……我踢了踢脚下的雪。也是,如果她不是感染者,那完全不用来这种小村子,可以去那些别人口中“属于乌萨斯人民的移动城市”。也不会和我做朋友,毕竟我是感染者,这件事早就从我源石技艺的强度上体现出来了。
我拿着当巡逻工具用的铁锹,在地上挖了个大大的雪坑。拎着史尔特尔的衣领准备把她拖进去埋了的时候,她身上的黑色皮包里露出一截深绿的细枝——拉链貌似被冻得开裂了。
那是一枝植物,我的视觉向我传达着这样的信息。冻原上除了耐寒的长相普通的植物和少数作物之外,很少会有什么植物愿意来这被死亡的白色覆盖的地方。
所以我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抓住那截细枝把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枝红玫瑰,柔软的花瓣丝毫没有要被寒风夺去水分的意思,高傲地绽放于花枝之上,用鲜艳到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红色均匀地涂抹自己的花瓣,一点不显得俗气。像它的花语一样,它仿佛是爱神的馈赠。
我将它放在躺在坑底的史尔特尔胸前,用源石技艺将她们一并冰封,然后用雪掩盖了这一切。
北风是葬礼哀痛的音乐,不远处伫立的树木是葬礼的来宾,冰雪是上天送上的白色鲜花。
我就这样埋葬了她。
那枝红玫瑰也许是她要送给别人的礼物,我想那上面寄托着她对那个人的情感。
这样最好。这样就仿佛代表着死后也依然不用孤独一人,对吧。
孤独的旅者到最后不用孤独一人,我想这是对她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今天有信使来,是个沃尔珀,她说她是来找史尔特尔的,有一个叫埃琳娜的人给她寄了一封信。
我告诉她史尔特尔已经离开了,我不知道她的去向。信使失望地四处环顾了一下,问那她会回来吗?
我迟疑了一下,脱口而出的是肯定的回答。
信使把信交给了我,让我转交给史尔特尔。
怎么给啊……叶莲娜,瞧瞧你都答应了些什么。等下次巡逻的时候去一起埋在那里好了。
我无意间瞥见那信封上的落款,写的是星极,信封上写着信写好的日期是9月30日。
虽然好奇,但拆别人的信还是算了。我把它放在书桌抽屉里,放在冷风吹不到的地方。
——一篇日记,来自叶莲娜。
END.
是以霜星视角写的后记,加了点别的所以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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